“我想说的是那个夏天

是葳蕤的校园

是二楼左手边的那间教室

我最想说的是一对不成熟的灵魂

磨平彼此的棱角，携手，渐行渐远……”

梦长梦短俱是梦，年来年去是何年。光阴易逝，往昔你我共同挥洒下的那飞扬的笔墨，却能绘出你今朝熠熠的神采；师生携手吟诵出的那风流蕴藉的诗歌，悄然浸润着你如日方升的未来。

那年盛夏是一卷纸页泛黄的诗集，你我的初遇被写在了诗集扉页。家长略带担忧的话语在我脑海里将这个名叫“小A”的孩子慢慢塑造成型——“不爱交流”“性格内向”“言语犀利”“初中没人愿意和他同桌”……我试图尽力用细致的观察去雕琢我心中的你，却发现，在日常状态、学习成绩甚至爱好特长方面，我都只能无奈地浮现“普通”二字。最终我按捺不住内心忧虑前去寻你，不出意外地发现，你的确如家长所说那般惜字如金。

-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呀？

-偶尔读书。

-爱读什么类型的书呢。

-北岛、顾城。

-喜欢诗歌？

你不言，不言诗途的明灭。

转身回班的那一刻，你沮丧的背影是你与诗歌羁绊的最好佐证。因此闪过我心头的不是失落与放弃，而是由衷的欢喜。回到备课区，我前所未有地研究了你留在我这里的每一份语文二卷、作文练习——好在结果并未让我失望。

我看到了诗性。惊才绝艳的诗性。清新的语言与深刻的思想验证了我的想法，我明白，我找到了你这身伪装的突破口，这也是开启你心门最关键的那把钥匙。于是，我开始创造这样一个机会，寻找我的锁眼。

那是一节寻常却又不寻常的语文课，教的是《琵琶行》。在我的安排下，你们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唰唰声，和着《青花瓷》琵琶曲的乐声，流泻出一篇篇真挚的感言。你沉醉的目光与认真的动作惹得我频频侧目。

一曲终了，我点到你的名字。极少被提问的你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，带着几分紧张开口：“满庭的芳华凝结成深秋的寒霜——”

我请你范读自己的诗歌作品，请你为大家讲解创作思路，带领班级同学赏析你作品的艺术特色。“待明年山花烂漫，待你策马于陌上，携花归乡。”与你温润如玉的嗓音一同落幕的，是震耳欲聋的掌声。

那次课后，你来找我了。

-老师，有时间么？

-有啊，怎么啦？

-能聊聊诗歌吗？

我望着你漆黑如墨的眼睛道。

-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，你却用它寻找光明。

-您还记得我爱北岛、顾城！

-上次你没听我说完就走了，北岛、顾城也是我床头的枕边书。

-真的么？我和初三的同学说诗歌，他们起初还听一听，后来就对我敬而远之了，到后来，他们甚至觉得我不正常……

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初中性格内向，为什么你和同学关系不好，为什么诗歌竟成了你心中的一根刺。

既然如此，我怎么忍心看着一个热爱诗歌的孩子半途而废？你本就该在文艺之火中涅槃重生。

-你的感觉，我感同身受，今后我们一起研究！

渐渐地，在诗歌上，我们愈发亲密，身为“诗徒”的我们携手并进，奔赴远方。后来我有幸参与初高中作文指导书的编写工作。我明白这是一个好机会，对于我们。我将你的作品编入书籍，配上自己的点评，同时对你的诗歌修改点睛，我们的师生情谊就在这一次次诗意的碰撞中逐渐加深。

你还记得吗？你的诗歌得到了出版社的肯定，达到了出版的水平。

你还记得吗？此后的语文习题课，你都主动举手，为同学们讲解诗歌，分析得头头是道，透彻而又精准。

你还记得吗？从那以后，你彻底摆脱了“性格内向”的帽子，不论是吃饭的路上，还是体育课活动中，你都是一群伙伴中笑得最灿烂的那个。

你还记得吗？我陪着你在诗歌的道路上愈走愈远，你伴着我在教师的岗位上一路追寻。我们相互讨论，携手并进，齐心协力写下了那一首仅属于刘哲和小A的作品——

“感谢诗歌，让我们彼此的名字

出现在对方的世界

作为老师，我是幸运的，或许某天

我的只言片语，会在你的脑海闪现。

感谢你，小A，教育是我们的彼此成就。

你让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

诗，并非无用，

爱，并非无用。”

《班主任》1985年公开出版，是由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主办的专业性教育期刊（月刊）。自创刊以来始终以面向班主任、服务班主任、依靠班主任、提高班主任为办刊宗旨，竭诚为广大班主任和德育工作者服务，致力成为全国班主任的心灵家园、交流平台、专业读本和培训教材。